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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如清溪照幽景——品读甄钰源散文集《摇醒澧水的倒影》
2025-12-20 23:40:20 字号:

文/ 苏大平

五六年前,和阿源在毛院一起参加了散文写作培训,就这样认识了,结下同窗之谊。她一直像个小姑娘,活泼可爱,毫不隐晦自己的年龄。她其实是个性情有点“豪爽”的女子,不像她的外表,婉约、秀丽、款款有致。她是桑植人,我们谁不知道那里的开国元勋贺老总,义薄云天,功悬日月,何等人物。那片土地出伟人,出才子,当然,也出阿源这样迷人的美女。

关键是,阿源不仅人长得美,还有文采。那片瑰奇的土地,高山深谷、密林幽壑,境界清绝奇丽,天然就是锦绣文章。那地上蓬蓬勃勃生长的奇花异草,嘉卉名木,更是五色斑斓的耀眼词汇。阿源生于斯长于斯,自然就带有山川之灵气,卉木之清韵。放翁不有云乎:“文章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。”阿源的文章,就具有那种偶得的天趣。不是“做”出来的,是心灵之泉源源不绝,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。

文章的境界,可能有很多种,但不管如何,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,那种天然趣味,不是容易有的。这可能是一个人的天性或者禀赋,从娘胎里带来,虽力学不及。阿源的天性里,有种天真,有种质朴。她对这世界,好奇近于天真,乐观近于慈悲,善待一切众生。她可能不会思考那么深刻的存在价值,她就在自己的感知力里体验、接受或者拒绝。这本散文集子,多是从生活涓涓细流中撷取的点滴,晶莹明亮,折射人生的酸甜苦辣,没有激烈的狂风暴雨,却时时见出值得回味的生活“奥义”。

我读书有个习惯,喜欢挑选那些我感兴趣的先读。这本集子里,我浏览了一下目录,就从《故园往事》里的《忌日》开始。这篇文字质朴,甚至可以说不饰铅华。她只是叙述少年时代的邂逅与相处,青春时的懵懂与惆怅。全文以对“你”的倾诉开始,一起笔就抓住了我的眼球。这可能是出于窥探才女日常生活的好奇。在不疾不徐的语调里,一个勤奋、老实的中学青年教师的形象出现了。而自我观照的少女阿源也栩栩如生:“我每天躲在房间里抄写诗词打发时间,偶尔也写点小诗来寄托自己的寂寞,期望自己也能像李清照那样写出千古绝句来供后人品读。”这种带有丁点自谑的文风,读后让人不禁会心一笑。可是文章如山溪跌宕起伏,蜿蜒曲折,后面调子忽然一转,文似看山喜不平,这恰恰暗合了这条千古颠扑不破的道理——虽然情节也是人间常见的生老病死,可人间又有哪些新鲜的事情?太阳一次次升起,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而已。也许是我上了年纪?竟然在读到最后,连平素不再喜欢的柳三变的词,也觉得熨帖妥当,眼中居然含不住那一滴清泪,滚落下脸庞,被阿源赚了一次共情的伤心!你不见这是文章,你得鱼忘筌,只见这是一个小小女人的一颗怦怦跳动的心在呢喃、在絮语。

阿源的文字,善于捕捉生活里那些鲜活生动的细节,让文字灵动有趣。加上她的那种天然的风趣,往往令人忍俊不禁。她的《我家老二》让我印象深刻。孩子的童言无忌,往往出人意料,这需要大人去敏锐感知并抓住。显然阿源深谙童趣。她写自己的孩子小时候的天真,如在目前:看到我们的结婚照,还会气呼呼地问:“为什么拍照的时候不叫上我?”而《八大公山的秘境食光》,则将一个热爱生活,热爱自然,崇尚优良传统的阿源活灵活现呈现出来。自然的奇山秀水,令她着迷。童年的美好记忆,现实日常的安好宁谧,恰如“阳光从树林的缝隙里钻进来,晨雾、溪水、我的白外套都散发着耀眼的光。我仿佛从这里回到了童年”。那种甜蜜的童年经验,再一次唤醒了阿源对生活的热爱与眷恋:“手中麻利地挖着荠菜,想着奶奶教我识别艾草和艾蒿‘天青地白’的口诀,嘴角悄悄上扬。不知不觉竟挖了一篮子荠菜。”这是实中有虚的写法。接下来,阿源的笔法自然开始“务虚”,“用荠菜做的饺子,色泽碧绿,看着就满心欢喜。一口咬下去,鲜甜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发,彷佛一口咬住了整个春天。”结句就像文眼一样,精彩绝妙,诗意盎然。虽是虚写,但境界全出。这不是源于对生活的细腻体验,怎么会想得出,写得出?她笔下的水芹菜、折耳根、野山葱,充满了山野气息,令人彷佛跟随她一起,游历了那片神奇的土地,也感受到了那片土地的丰产和无穷魅力。

每个人的写作,据说都跟童年和故乡有关。我想起码阿源的写作是这样的。她的文字虽然也有所谓的“诗与远方”,但这个已经被用得有点庸俗的说法对她来说是可以忽略的。她最精彩的篇章,还是来自她家乡的山山水水,那里的人,那里的事。她娴熟地谈起那“女儿冠”月夜的光芒,秋天空气里成熟谷物的芳香,山洞里藏着的苞谷烧,阿巴砦的寨楼和石板……她洞晓这一切,热爱这一切,精神气质与之浑然一体,她就如一个吹笛者,熟练地按动音符,声音如风吹拂,时疾时徐,撩拨草木,应和起舞。也许写作对于她来说,就是一种需要,一种像吃饭与睡眠一样的自然的需要吧。

阿源对于澧水的礼赞,从集子里第一辑《枕梦澧水》及第三辑《澧水纹心》的命名可见。这条湖南最北边的河流,从巍巍武陵山脉深处的涓滴之水汇聚而成,千回百转,到了下游,浩浩汤汤,注入洞庭。这是一条见证过巴、楚争锋的河流,孕育过激烈浪漫楚文化的河流,是《楚辞》的隐秘源头之一。这里有神秘《九歌》的巫傩鼓舞、重情重义;有沉郁《离骚》的果决无畏、九死不悔;有瑰奇《天问》的心怀万有,睥睨古今;当然这里面《山鬼》的缠绵悱恻,《湘君》的荡气回肠,更充满了现实人生的情感张力,所以历万古而不灭。有如此辉煌的文脉源头,有如此秀美的山川养育,阿源怎么样写,也都会如她故乡的溪流,潺潺湲湲,汩汩活活,生动地汇入这里宏大的文脉之中。她濯足的那条大河,流到了我们这里,所以我们是共饮一江水。因了这个缘分,我们的同学友谊,就更进了一层。阅读她的文字,也就更加亲切。

拉拉杂杂,写这些散乱文字,倒让我不得不再提一提她是个“豪爽”的女子,确实,她有着我所望尘莫及的酒量,轻易可以放倒一堆大老爷们。在很多次的文友聚会上,她的热情、她的好客,是被同学们大加赞扬的。这其实也表明了她的活力,她的生命的旺盛。一个生命旺盛的人,她的文字怎么可能没有生机?所以,我读阿源的文章,就像欣赏一条不竭的溪流,虽然清清浅浅,但是丰沛澎湃。这些文字汇聚成的溪流,也会流向远方,载着一路明媚风光,到处都是可以随手撷取的诗意,而可能为世人所喜欢,也将为“后人品读”吧。

来源:红网

作者:苏大平

编辑:廖秋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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